兔子生气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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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渺渺没想到自己还能回到这个地方,他抬头看着鳞次栉比的高楼,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。城市好像还是以前的样子,又好像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。

秦渺渺说不上来。他现在还是一只通缉兔,不敢造次,只能缩在雷欧彦的口袋。偶尔探出个脑袋看看周围。

可进了总部就藏不住了,秦渺渺主动钻出来,像来自首的。

一人一兔刚过匝道就被拦住了,对方看起来有些面熟,来势汹汹,可撞上雷欧彦气势有稍显弱了些。

其中一人面露难色,支吾着开口:“一队长,这个……兔子……”

他们接到命令,这个兔子应该被单独关起来。之后会有单独的审判。可谁敢从雷欧彦的手里拿走他的东西?

“他跟我一起。”雷欧彦说道。

“可是……”

“有什么事来找我就行了。”雷欧彦说完径直往前走,几人跟在身后也不敢再说什么。秦渺渺这才记起来,他们就是当初从雷欧彦房间带走他的那几人。

两人被送到了地下八层,隔离舱。秦渺渺这才知道战后隔离是他们必经的程序,所以他从这裏逃走的那天雷欧彦不是不来救他,而是被关起来了。

想到这裏秦渺渺心裏忽然有种被什么填满的感觉,原来雷欧彦并没有见死不救,秦渺渺虽然没说,但心裏还是一直有些芥蒂,原来是自己误会他了。

雷欧彦察觉到兔子的目光,回过头来瞥了他一眼,好像在说现在才发现是不是有点晚。

秦渺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,完全没意识到雷欧彦的目光,还添油加醋地想,没想到雷欧彦看起来冷酷不近人情,原来喜欢他这只小兔子喜欢的要死啊!

什么叫喜欢得要死……

雷欧彦脸色越来越黑。

偏偏当事兔对此一概不知,秦渺渺昂首挺胸走在前面,舱门缓缓打开,入目是一间纯白色的房间,陈设简单冷淡,白色的沙发,胶囊型的床。有一扇窗户,白色的纱帘被风吹得飘起来。是一个温柔又静谧的地方。

雷欧彦跟进来,语气冷冷:“除了没有吃的,什么都有。”

又说:“不过现在齐全了。”

什么意思,秦渺渺看了自己一眼,该不会又想吃我吧?不过狼来了的故事他听多了,超过三次就吓不到他了。哼,秦渺渺才不信呢。

雷欧彦:“真以为我不吃兔子?”

我看你想怎么吃?

雷欧彦晃了晃手里的东西,秦渺渺定眼一看:靠!怎么又是那本烹饪兔子的一百种方法!

他难道是一直带在身上的吗?

秦渺渺跳起来,想抢过来,但雷欧彦总是轻而易举就躲开了,一人一兔你来我去好几回。秦渺渺急了。奋力一蹬,蹬上雷欧彦的肩,雷欧彦往后退了两步,忽然仰倒在沙发上。

秦渺渺起初还没发现,站在雷欧彦的胸口,举着手里的书得意洋洋,看过去才发现雷欧彦脸色惨白,额角渗出了细密冷汗,似乎在极力压抑着痛苦。

秦渺渺这才记起来雷欧彦身上的伤:雷欧彦!

秦渺渺之前给雷欧彦吃过一粒药丸,是郝银给他的,可以抑制伤口和疼痛,而现在药效过了,他才意识到雷欧彦当时伤得有多重。

他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,皮肉之苦一点都逃不掉。

秦渺渺慌忙在包里翻找,药已经没有了,也没任何可以帮得上忙的东西。他也帮不上任何忙。

兔子快哭了。

正在这时,舱门开了,秦渺渺回头,进来的是史津塞。他身后跟着一个小医生,原本是来采样的,可看到雷欧彦的样子表情瞬间僵住了。

他立刻跑了过来,甚至顾不上兔子。

“雷欧彦!雷欧彦?”史津塞喊了两声他的名字,做了些初步的检查,然后撕开他的衣服,只见雷欧彦的右肩处似乎有一条巨大的窟窿,顺着这个窟窿下去,他的右臂上像是盘踞着一条蛇似得,是一道狰狞的伤口。

秦渺渺呼吸都滞住了,只觉得眼前的白色忽然变得昏暗又刺眼,所有东西都开始旋转。他眨眨眼,快要晕过去了。

史津塞似乎也被惊到了,这么严重的伤口,他为什么可以一声不吭坚持到现在,就算有止疼药也不可能完全麻痹神经。雷欧彦的隐忍力比他想象得还要强很多。史津塞冷静下来,按照程序取了雷欧彦的血样,交给身后的医生:“这个你带回监测组,我带一队长回医疗组。”

随后进来了几个人,是史津塞的帮手。秦渺渺被挤到外面,只能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雷欧彦的脸,有人没注意,碰到了他,秦渺渺踉跄了一下跌坐在地上。

他看着雷欧彦被台上医护床,看着他们匆忙出去,看到史津塞走过来,秦渺渺呆呆地抬头:雷欧彦他。

“他没事的。”史津塞轻声开口,而秦渺渺也终于坚持不住,晕了过去。

秦渺渺是这些天劳累过度加上段时间里情绪起伏过大才晕了过去。

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医院,他眨了眨眼,意识清醒了些便想起来了,他慌忙坐起来,雷欧彦躺在他旁边的病床上。

秦渺渺松了口气,他掀开被子跳过去。

雷欧彦躺在那里,病服微微敞开,可以看到肩膀上缠着的绷带。月光照在少年的脸上,冰凉又温柔。而他皱着眉,睡得极不安稳,像是陷入了梦翳。

秦渺渺也不知道自己是被什么蛊惑了,他小心翼翼地上前,微微探着身子,对着他的伤口轻轻吹了吹,好像这样就能不疼了似的。